有開頭就要有結尾,有楔子就要有後記。

  「為什麼要去中國?」
  「我對這個國家本身沒有太大的興趣,我有興趣的是『跟著老師、同學一起去參訪』。如果可以的話,也想順便藉著中文的優勢,去探探未來工作的機會。」
  也許有點不顧一切,也許有點任性,但當初聽到POLIMODA的中國行簡介時,第一時間就舉手加入。曾經為了旅費從哪來而苦惱著半夜跟室友商量對策,也曾經想要打退堂鼓,全都是在質疑自己的正當性,出國唸書需要正當性,出去玩樂也要有正當性,對『正當性』的高標準到底是與生俱來的,還是東方文化下的產物?
  人窮還愛玩,那就是不正當。
  光玩不念書,那也是不正當。
  但我要推翻以上的不正當,我有努力賺錢,只是賺得不夠多而已;我有努力念書,只是念得不夠快而已。總之,從1月底繳了半數的旅費後開始,搖擺了將近三個月,還是跟著雙腳降落中國土地。
 
  在中國的日子,北京→大連→杭州→上海,驚訝→思鄉→驚艷→佇立,這段心情轉變不只來自新世界的視覺刺激,同時也來自旅途中與義大利人的相處。
 
  出發前,FIRENZE的機場除了系主任,我一個也不認識,看著大家一臉興奮準備出去玩,只有一個感覺:
  「XX的,怎麼又要重覆一次外國交友實練。」
  義大利人也會害羞吧,所以在不知對方語言程度如何的狀況下,沒有人主動跟我打招呼或聊天。
  鼓起勇氣,向靠近我的一組女生團體搭訕:「幾點才開放登機?」
  用的是一種很笨拙的搭訕詞彙。
  
  這組女生裡的其中一位剛剛好就是之後十夜裏的同房室友,她叫Silvia,是Firenze附近的Pistoia人。她是一個很酷的女生,也是個老煙槍,只要一有機會,一定叼支菸,或許是個性比較內向,她不太主動跟人說話,表面上看起來對許多事都沒有特別反應、也沒有特別意見,但在必要時刻,會主動表現出自己的立場。這種對於內向的定義是我之前不清楚的,在POLIMODA的上學期,有一門課叫『人力資源』,教得不是公司組織的結構,教得是「找到適合自己職業」的性向探測,這門課的第二堂,老師就叫我們在各個對立的性格中,如內向或外向、樂觀或悲觀、好戰或妥協...等等,選出自己的偏向。其中內向與外向的解釋是:
  內向的人,傾向於專注自己的內心世界。優點是做事較專心、較深入。
  外向的人,對己身以外的世界有興趣。優點是容易與他人合作,注意到他人。
  在各種性格偏向中,沒有哪一種是好、哪一種是壞,但我自己回憶,以前很怕被人說「你很內向」,因為「內向」等於消極、等於不有趣,沒有多少人希望自己是個不有趣的人吧。
  但內向的人,只是不善於在第一時間把自己的性格暴露出來而已。
 
  一開始的交談,只僅僅在於我的那個笨問題,以及倆人相認知道日後要同住一個房間,接著,就各辦各的登機了。
 
  旅程開始的前幾天,設法與其他人攀談,但除了吃飯時能夠擔當講解與翻譯的任務,大部分時還是生疏的很,生疏著無法跟上義大利團友間聊天的速度,也生疏著不知該不該直接落下團友,自在的用母語跟路人瞎扯。
  這是一個選擇,我選擇當成義大利團體中的一員,而不是自助旅行到中國。
  好險,我是跟義大利人搭訕,愛說話的義大利人只怕你不跟他說,也許說的不好,但不至於裝沒聽見那麼排外。漸漸的,兩天、三天,能夠說到話的人越來越多了,誰跟誰一起玩、一起行動也越來越明顯,大概是到了大連開始,已經跟室友與她的同學們玩成一片了。
 
  我一直喜歡一個人旅行,一個人往前走,國中時跟同學一起去爬山,心裡想著的都是走到頂端,走的非常非常快,快到與其他人落差了5分鐘以上的距離,這時候就會被趕上的人敲頭說:「妳在趕業績啊!」不過,趕業績也好、衝第一也好,其實只是急著想看到目的地而已。
  到了杭州,到了上海,雖然還稱不上很自在,但可以確信自己是團體中的一員,有一起玩的朋友、有一起拍照的朋友,遇到需要中文翻譯時,大家也可以很自在的找我幫忙。關於翻譯這一點,我得說義大利人很棒,西方人很棒,在一個完全語言不通,英語也有限的地方,表情+身體的語言就變成了格外重要,即使我就在旁邊,除非實在溝通不良,鮮少有人在試都不試的狀況下就來求救,說她們臉皮厚也是,但不會講真的不是什麼丟臉的事。
 
  跟每個人都越來越熟,聚在一起時也能跟上聊天的內容,這是第一次,從我來義大利以後的第一次,能夠跟一群義大利人用對等的速度聊天。
  「進入狀況的感覺,真好!」
 
  寫著寫著,開始很掙扎要不要把這篇記事放上網誌,對於網誌內容向來有一種保持客觀的期許,不過越是要求,反而就越陷入主觀的敘事中,回頭在看之前寫的,還不都是些心情記事?
  好吧,說服自己這篇「中國行後記」的一切內容只是要導向一個結果:這趟旅行的正當性與否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它給了我很好的經驗。義大利人玩樂當下的態度、經濟起飛的中國的活力,還有,在飯店撐著眼皮寫當日爆點的堅持,現在,我可以大喊一句:「真是過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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