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然想到,我的“艸棟”家人們有互相收看對方網誌的習慣,所以,與其用老套而且還挺反感的『email FW:法』,還不如直接把想給大家看的文章放上網誌,這樣子大家都看得到,而且以後想找也找得到。

  這篇文章是出自於愛咪囈語隨便記的作者,不認識這個人,只是從文章中猜,應該是個專寫藝文類評論的作家。
  這篇主題為「生活的盲目追逐,以及轉貼〈動作〉」寫的很有趣,是愛咪引用南方朔的一篇文章,再加上自己的觀點。
  內容敘述的是台灣人愛大動作、小動作的現象。


生活的盲目追逐<by 愛咪>


生活的盲目追逐<by 愛咪>

這個世界怪怪的,總覺得自己的生存如同地處在一種徒勞且快速流轉的漩渦裡,生活在台灣特別極端,但世界其他地方也並不多好到哪裡去。消費文化全面勝利,資本主義發展進入了前所未有且叫人目瞪口呆的階段。我常瞄到一些企業商管雜誌會下這類悚動的標題:M型社會來到,教你如何擠身巨富的那一端...。每次只要看到這類專題我都覺得自己還是麻木一點算了,用膝蓋想也知道在M型社會背後的經濟掌控力量和利益分配下,除了少數掌握資本的巨富之外,M的另一端是廣大而貧窮的人海。我們似乎並不想理性地面對全盤,也不去思索未來這樣的社會結構將如何影響個人最基本的生存,而只把M型社會理論用來行銷階級、追逐財富、和刺激消費。

 


這麼寫似乎很掃興。事實上,我們也確實看到了財富的加速重新分配和某些人暴起暴落的「成就」,比如像Google名人陳士駿的傳奇(我自己也是google的Fan)如何激勵年輕一代的人追求生活理想。但無名小站成立者和學院裡引發的一連串恩怨(甚至像醜聞)卻是一個極負面的例子(然而大家也只能每天在網路上說「丁丁是個人才」,當事者雙方也沒什麼更多的反省。或者,抱歉,我沒看到。)


各種產業因為資金移轉、全球化帶來的高度移動性和科技發展三者相關的因素而導致的產業快速外移或者萎縮凋零,或者,在跨國企業不可抵擋的威脅下,在地產業隨時面臨關門的結局(想想看生活裡很多事情都「Google」、「Yahoo」化之後,在地的資訊網路產業簡直兵敗如山倒,毫無挽回的餘地,你做再好應該都沒用。這也是M型社會的結構和運作邏輯),想想台灣的出版業、唱片業、文字寫作翻譯、動畫、設計業......,也許能想像一二。為什麼敦南誠品門口二十來歲的年輕人選擇DIY擺地攤,而且越來越多人這麼做?這背後隱藏的訊息究竟是什麼?


似乎台灣各種產業的工資和成本都要「向下調整」(還先別想抵抗劇烈的通貨膨脹這種事),才能「產生競爭力」。這實在有點荒謬但卻是事實,面對中國大陸的廉價勞力不正是如此嗎?否則企業寧可選擇遷移選擇其他地方的廉價勞力,我們如果還想有口飯吃,那就只好如此。如果不願意,那麼我們只好選擇在自己家裡經營最小本的生意─最後的宿命。


隨想一篇,寫得零散。以下轉貼一篇南方朔的文章〈動作〉:



 


 動作<by 南方朔>

人生如戲,表演當道


最近,中正大學社福系的副教授陳孝平投書報端,抱怨電視記者播報新聞時的詞彙貧乏淺薄。他特地指出,「進行一個××的動作」這種陳腔濫調已多到令人厭倦的程度。


這的確是個好問題:為什麼電視台的小姐先生在播報救災新聞時,不說「救災」,而硬是要說「進行一個救災的動作」;當某政黨或政客鬧出緋聞而開記者會,報導也說「做出一個否認(或說明)的動作」。電視記者特別喜歡「進行(或做)一個動作」這樣的說法,這當然是無聊至極地沒創意;但這樣的句型,除了無聊之外,難道就沒有別的意涵了嗎?答案顯然是否定的。每個時代的句型、句法、詞彙,經常都反映出該時代的某些側面。「進行(或)做一個動作」這樣的句型,它所反映的,恰恰好就是當今這種虛無的價值與社會氣氛;在台灣,沒有什麼可以當真,人們無論做任何事或說任何話,其真假盡皆可疑,當真假業已難分甚或已不再重要,於是,任何事就祇剩下「動作」。「動作」者,彷彿肥皂劇裡為了情節需要而可以隨意加插進去的表演畫面。「動作」這個詞彙當道,所顯示的乃是當今台灣的一切,都已淪為「表演」的時代氣氛,不但政治已變為「表演政治」,甚至人們的人生也彷彿如戲,除了「動作」之外,已沒有任何東西堪稱實在。


因此,論及「動作」,首要之務乃是回頭重新反省Performance 這個關鍵字。在早期的政治學概念裡,一個政府或責任體制所完成的政治成績與效果而顯露於外,能被人感知的,即統稱為「政治績效」(Political Performance)。


不過,值得注意的,乃是Performance這個字由於凸出了行為或作為的外顯特性,因而它同時也相當的多義。一項活動或行為的進行與完成,可以用這個字;一次商展或公司的銷售表現,也可以用這個字;甚至一個人在公私機關或職位角色上的成績表現,也可以用這個字;當然更別說所有舞台表現的戲劇、舞蹈、音樂等可以被概稱為「表演藝術」(Performance Art)了。


因此,Performance 這個字,具有績效、成就、業績、表現、表演等多重意義。然而,無論語言字辭,它的意義都會隨著時代的變化而移動。以前的時代,由於社會變化較慢,因而人們在判斷事務時,遂自然而然地著重實質性的沉澱;人們在說話時,也不會過分的將語言和實體世界的關係扯得太遠。因此,務實的時代,當然使得 Performance 這個字的內容也變得比較務實起來。


不過,到了近十餘年來,隨著媒體的日益發達,以往那個務實的時代已告結束。人們每天被大量的媒體訊息所穿過,很快地記得,但又更快地忘記。實體世界已在媒體中被逐漸溶解,並被媒體所造成的「過現實」(Hyper-reality)所取代--所謂的「過現實」,指的是「比現實還更實體性的世界」。舉例而言,目前我們所生活的世界上,任何事情設若媒體沒有報導,我們就根本不知道它的存在,而任何問題祇要被媒體加油添醋的炒作,再怎麼虛構不實,人們立刻就會將它視為一等一的大事。在這種「過現實」的媒體時代,離開了媒體即不再有任何意義。


於是,媒體時代的政客或名流,他們存在的意義,已不再是從前那種「立德」、「立功」、「立言」的舊價值,而是必須藉著不斷的動作和表演,讓自己占住媒體的版面或新聞的時段。由於有太多人都在搶版面和時段,於是,各種驚世駭俗的動作,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奇談怪論,或者煙視媚行的舉措,遂不斷地出現。政治也就因而愈來愈像是一種「表演」,而不再是古典時代所謂的「志業」。在這樣的脈絡下,以前所謂的「政治績效」,遂讓位給了新的「表演政治」(Performance Politics)。當代的政治術語裡,特別強調政治的可看性,例如,政治人物或名流經常和「值得看的東西或場面壯觀的表演」(Spectacle),以及「劇本或情節」(Scenario)等相連,它所反映的,即是政治表演化的結果。而政治當然也因此而變成了另一種新的演藝事業。以前的政治人物必須著重思想的嚴謹一致,不能自我矛盾;而到了現在,政治已表演化,他們的言行遂變得更像演員一樣,隨時根據場景的需要而調整角色,是否邏輯一貫已不再重要。


因此,美國當代主要評論家,甫逝世未久的羅傑斯大學教授拉薛(Christopher Lasch)遂指出:「當今的政治已變成一種壯觀的表演,表演所造成的偽事件已成了唯一的真實。」


而一切都表演化的結果,當然造成了價值的虛無,以及由此而產生的獨特的「成名文化」。任何人祇要敢於做出媒體會大幅報導的動作,他就會很快地成名。這是一種不管好名壞名,祇要成名就好的新價值。這種新價值會使得還有一點尊嚴感的人,寧願自動地靠邊站,也不要變成濁世裡打滾的泥巴英雄,這種「成名文化」發展到最後,就會出現美國已發生過多次的極端案例;最好最快的成名方法,就是去把另一個名人殺掉。稍早前有個惡徒,曾致函聯邦調查局,問要殺掉幾個人,才會有全國的知名度?答案是六個--當他連續殺到第六個人時,他果然成了全國性媒體大幅報導的人物!


政治和一切行為的表演化,這乃是媒體時代的新媚俗。它固然和媒體那種刻意追求新奇、荒誕、離譜的本質有關,但換了另一個角度來看,這也未嘗和媒體時代知識分子的角色墮落不無關係。知識分子們在壓迫的時代會挺身而出,他們知道歷史會站在他們這一邊;但在媚俗的媒體時代,由於媚俗者才是站在大眾的那一邊,遂使得知識分子們面對媚俗也失去了他們的義憤和勇敢,甚至於還去附合這種媚俗。最近,大陸有兩名女作家衛慧和九丹,都靠出售自己的身體經驗而走紅,並美其名為「用身體寫作」,這當然是一種媚俗的表演。而非常奇怪的,乃是許多一向還算敢言的批評家,碰到了這樣的情況,也加入了媚俗的行列。這顯示出,知識分子爭自由或許比較容易,有勇氣去抵抗媚俗,抵抗媚俗時代的表演,才更艱難。新的媚俗英雄,早已戰勝了古典的人文英雄。


知識分子在一切皆表演化的時代,已完全無能為力,除了他們面對媚俗而有所畏懼之外,更重要的,乃是在媒體時代,由於大量的訊息已淹沒了一切,他們由於知識的怠惰,已不能用更大的努力,由訊息之海中去尋找意義,並據以做出新的批判與反省。於是,面對大量的訊息,他們遂墜入到訊息的迷霧中,再也找不到意義。當代思想家布希亞(Jean Baudriliard)即曾如此說道:「我們生存在一個愈來愈多訊息,但卻愈來愈少意義的世界裡,訊息已完全地摧毀了意義,或將意義中和掉了。……當今的失去意義,當然和媒體,尤其是大眾媒體的將意義溶解有關。它使得政治及歷史的真實因而失去。」


意義是一切的座標,當人們能夠理解意義,始能據以做出論證與批判,當意義消失,各種破碎的訊息,前言不搭後語的說話,以及機會式的表演不斷。價值的錯亂和虛無當然也就成了不可避免的歸趨。也正因此,兩位美國知名評論家柯林斯及史可佛遂要以整整一本書來宣稱「人們的論證推理能力在這樣的時代,已告失去」。


因此,我們現在可謂已進入了一個新的歷史階段,人們已有了思想表達的自由,但弔詭的,乃是反而不再有思想。思想這個領域,已讓位給了各式各樣的表演和成名文化所帶起來的衝動。不但政客名流耽於表演,甚至連反對派也同樣的以表演為尚。稍早前,美國雷根總統曾說過:「政治不過是個演藝事業。」他老兄可真是說對了。另一媒體評論家伯恩斯坦(Carl Bernstein)也說過:「我們國家已到了創造出一種真正新的白癡文化的時候。在我們的歷史上,這是第一次,那些怪胎的、笨蛋的、庸俗的事變成了新的文化規範,甚至還成了我們的文化理想。」這是個一切都讓位給了「表演」的時代。人們已無法分辨什麼是真,什麼又是假。而祇看到各式各樣的表演與動作像走馬燈般的不斷上演,今天演過了,明天又換了另外一套重新登場。會表演,有動作的人,不管好戲壞戲,祇要是戲,它就有觀眾;如同不管好名壞名,祇要成名就好。一切表演化的結果,使得Performance 這個字的其他意義已完全地被溶解,祇剩下「動作」。這也就是說,在一切唯表演化的時代,無論什麼都一層層的被剝除,被簡化,最後化約到祇剩下「動作」!


因此,當今電視記者,幾乎每天報新聞時,都翻來覆去地用「進行(或做)一個××的動作」,這是無聊的美式語法,乍看毫無意義,但其實卻極具意義,這樣的語法裡,已將我們社會那種虛無化的、泛動作的時代特性濃縮了進去! 





  在看這篇文章時有兩個點是促使我想要轉載的原因,一是兩個作者都用一個點去引伸一串內容的寫作方式;另一則是南方朔提到的「媚俗」兩個字,這個詞彙也在米蘭昆德拉的「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輕」中,自其中一位女主角──捷克的女藝術家──的口中喊出:「我不是反對群眾*,而是反對媚俗」。

  故事發生的背景在捷克進入共產體制的時代,當時這位捷克女藝術家就跟多位捷克知識分子一般,因為壓迫而逃亡海外,於海外聚集成一個地下的革命團體,而剛開始一心回歸祖國、組織革命行動的人們,就在日子消磨之下,漸漸變成只是發表激亢言論的慣性集會。
  女藝術家也就是在這個情況之下,逐漸疏遠這些人,將心思放在自己的生活上了。
  而這句另我記憶深刻的話語,就是出自於她大聲向這些人抗辯的時候。

  當時看到「媚俗」這兩個字,確實在心頭震了一下,震的是當眾人都在一旁鼓噪時,你還真的能夠看清楚自己原有的初衷嗎?
  對我來說,還真是一個好大的問號啊!

*不是很確定作者是否用了"群眾"這幾個字,手上有這本書的人麻煩幫我確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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